在六十年代我成家以后,长期居住在北京四合院的房子里,当时还没有煤气,冬天更没有暖气,一直是用蜂窝煤炉做饭、取暖的。冬天取暖时,炉子放在房内,装上烟筒与室外沟通 ,避免煤炉在氧气不足时,发生一氧化碳,人吸入一氧化碳后会窒息而死,俗称煤气中毒。
当时每年在冬季来临之际,中煤气的事件频频发生。因为那时气温还不是很低,室外气温较高, 炉内的煤气不易通过烟筒排出。气温降低后,炉内外温差较大,煤气易于排出,所以在进入气温较低时,中毒事件少有发生。
但是到了次年开春时,又容易发生煤气中毒事件,因为这时室外气温较高,炉温与室外温度差距变小,烟不易排出;另外经过一冬天的使用,烟筒可能出现裂缝,煤气易泄漏到室内。我就经历过几次中煤气的事件。
1963年春节过后大致在四月时,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八点多,由于不上班,我与愛人都没有醒。突然儿子大哭不已,儿子的哭声吵醒了我们。当时认为儿子又犯肚痛(前几天刚刚发生过),我就起床出门,到四合院院中的公用水龙头处洗脸刷牙,爱人一直侍弄孩子。
儿子当时刚满周岁。一个多小时后,孩子不哭了,愛人起床,拿着洗脸盆往房外走,一出房门就跌到地上,口吐白沫,典型的中了煤气的症状,这时才发现我们家中煤气了。一检查,烟筒上方出现了长长的裂缝。当时物质十分稀缺,缺少作烟筒的白铁皮,所以烟筒是用报纸加上泥浆糊出来的(不得不表扬当时人们的智慧,不是亲自用过,还真的不敢相信用报纸做的烟筒)。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的生命被儿子的哭声救过来了,儿子刚满周岁,抵抗力较弱,首先中了煤气,身体受不了,于是大哭,吵醒了大人,才使我们两个大人得救。我起床早一个多小时 出门洗脸,所以没有大的反应,我愛人在有煤气的环境下多待了一个多小时,出门就跌倒, 要不是她跌倒,我们还不会检查烟筒,那后果也不堪设想了。
人一旦中过煤气后,会对煤气特别敏感。因此我们两人都由于对煤气反应较快,而救了一些人。我爱人1967-1968年间在宁夏干校劳动改造期间的大冬天中,就出现了中煤气的特征:心慌气闷,头脑发昏等症状,她马上起床走出房间报警,于是召来多人,来的人将住在同宿舍的其他几位女同事(都已昏迷)抬出了房间,才未造成不幸的后果。
在我爱人到宁夏干校劳动期间,我在北京中了一次煤气。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冬天,我母亲考虑到我爱人去干校了,要来我家帮忙(当时老人家主要住在姐姐家)。为了让母亲有个相对温暖的环境(我姐姐家住楼房有暖气),我花了半天时间将窗户的缝隙用纸贴得牢牢的。谁知当我母亲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半夜我起床小便时,突然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将妈妈吵醒,她就问陈光怎么了?
没有听到我的回话,赶快起床,一看我倒在地上,她一个人弄不起我来,于是敲了邻居的门,找来邻居把我抬到床上。·知道是中了煤气,打开房门一直到天亮。这才缓过来了,又一次从死神手中挣扎回到人间。从此我就对煤气特别敏感了。
1976年我下放到北航大兴五七干校,1977年初的一个晚上,还没有睡觉时,我突然觉得心慌意乱,难受不已,感觉是中了煤气,马上跑出房门呕吐,并告诉大家我中了煤气,同宿舍住了六七个人,当时一查烟筒,果然在上方开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由于我的反应,避免了全宿舍同志们中煤气之灾。
还有一次,我姐姐姐夫与我爱人都下放劳动了,在姐姐家由我母亲带着姐姐三个子女与我的两个子女及弟弟的一个女儿,姐姐住的是楼房,有暖气,但煮饭用的是蜂窝煤炉。一天晚上,孩子们与我妈妈都睡了,忽然我感到心慌意乱,头脑昏眩,感到是中了煤气,于是叫起姐姐的女儿,让她们快打开窗子通风。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还问啥子事,我扯慌说没事,你睡吧。后来发现当天刮了北风,厨房与客厅之间的门打开着,而厨房门也是打开的,在北风的作用下煤气扩到客厅与卧室,造成房子内部充满煤气,后来告诉我母亲做饭时要将厨房通往客厅的门关上。
我家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搬到有暖气的楼房,而且用上了煤气,告别了用煤炉取暖做饭的处境,再也没有接触过煤气了。但是我经历的有关煤气的故事,很多年轻人士估计不易理解, 所以我将它写出来,也算是一种怀旧的表现吧。